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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下文学 www.xxbxwx.net,妾身由己不由天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长子和次子之间的差别,可能就是一个爵位的区别,乃至是……

    皇位。

    故而,双生胎在皇族之中,并没有寻常人家孩子那么受欢迎。

    但若是龙凤胎,就不会有这种利益冲突了。

    龙凤呈祥,不仅罕见,且寓意吉祥。

    在晋王府,这意头就更好了。

    沈风斓生下了晋王的长子和长女,哪怕得不到正妃之位,在王府也彻底站住脚了。

    古妈妈和浣纱把沾血的褥子取下,换上了干净松软的被褥,撤下了屏风。

    又把窗子稍稍开了一条缝,冲淡屋子里的血腥气,点上了淡淡的梦甜香。

    轩辕玦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慢慢地,放到她枕边。

    沈风斓微微扭头,看了看两个孩子。

    “唔,还是女儿漂亮些……”

    她话刚说完,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轩辕玦替她掖紧了被角,看着她绝美的面容,因为脱力而苍白至几近透明。

    那雪一般的肌肤,没有半丝血色。

    他看了许久,而后伸出手去,将她黏在额上的碎发拨到脑后。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孩儿,怎么累成那样,还关心孩儿生得好不好看?

    他嘴角微微翘起,无声一笑。

    口是心非的女子。

    这样想着,那拨开她发丝的手指,就流连到了她眉眼处。

    秀若远山的眉,清丽之中,又透着一股锐利的坚毅之气。

    长长的睫翼,覆盖着圆润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神采飞扬。

    再往下,她秀挺的鼻子,犹如琼脂美玉,朱唇如樱,不点而红……

    他缓缓凑近,喉结上下滚了一圈,终于在她的额心,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哇,哇……”

    不知怎的,小女儿又哭了起来。

    轩辕玦连忙起身,有些做贼心虚地去看沈风斓神色。

    她还在睡梦之中,孩子的哭声未能吵醒她,只是让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忙抱起两个孩子,向着屋外走去。

    屋外,两个奶嬷嬷已经等了许久,见他亲手抱着孩子出来,忙接了过去。

    “好生照看着,若有半点闪失,本王绝不轻饶。”

    两个奶嬷嬷连声道“不敢”,抱着孩子退到了东边另一处暖阁,那是沈风斓亲自为孩子选的屋子。

    再往出走,莫管事和芳姑姑等人,带着府中大大小小十来个管事,在院子里等着。

    “恭喜殿下……”

    轩辕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沈侧妃累了,你们别吵醒她。”

    芳姑姑头一回见他对一个女子这般体贴,不禁有些动容,她上前一步道:“殿下,贵妃娘娘听说沈侧妃早产了,急得不得了,是不是先派人进宫禀报?”

    晋王府的消息传进宫里时,萧贵妃正和卫皇后及宫中一众嫔妃,同在圣上的长生殿家宴上。

    她心中掐算月份已足,当着众人的面,只得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

    于是乎,合宫上下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知道小郡主辱骂晋王的沈侧妃,致使沈侧妃早产一事。

    当时卫皇后的神情,像是吞了黄连那么难看。“报,自然要报。”

    轩辕玦道:“另派专人禀报父皇,就说是龙凤胎,兄妹平安,母子俱好。”

    他说完这句话,笑意情不自禁地显露。

    那些管事们都掌不住了,没想到真的是龙凤胎,还生在年初一这样的好日子,这可是大吉之兆啊!

    莫管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这样大喜之事,圣上听闻之后,说不准就会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那件事,毕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随着孩子出世,不会再有人提及……

    他正要开口说话,忽觉得头顶一凉,像是雨雪落在头顶的感觉。

    今冬干旱,圣上为此还特意派了宁王出京抚恤灾民,怎么会有雨雪呢?

    他好奇地抬头,一片冰凉的洁白飘下来,落在了他的面上。

    “下雪了?”

    轩辕玦抬头看去,稀疏的雪花一点点落下,越落越密集,直到满眼雪白。

    海棠梢头,白雪成冰。

    第一个发现下雪的莫管事喜道:“今冬的大旱算是有救了,这第一场雪是跟着大公子和大小姐来的,一定是福星转世啊!”

    轩辕玦也有些纳罕。

    今冬干旱之灾异常严重,过冬的庄稼都冻坏了根,就连野兽都冻死了不少。

    山野村民寻不到果腹之物,有的整个村庄都逃荒去了。

    司天台的首官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是测不出何时会降雪。

    没想到这雪,就悄悄地随着孩子的降生而来了……

    或许,他这两个大难不死的孩儿,真是福星转世也说不定。天色渐晚。

    殿外长长的回廊上,点起了一盏盏明灯,犹如美人腰带,环绕整座宫殿。

    长生殿中。

    晋王府送来的信函,送信进来的李照人,一身寒气。

    年老的圣上在书案上抬起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哎呦,老奴该死,把外头的雪气带进来了。”

    李照人笑着做了个揖,回身把殿门关了起来。

    圣上依旧低头批阅奏折。

    他忽地想起什么来,迟疑地抬头问李照人。

    “你说什么?雪气?”

    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下过雪了,哪来的什么雪气?

    这糊涂奴才,又说胡话了。

    “圣上,是雪气,外头下雪呐。”

    听了李照人的话,圣上霍然起身,走至案前明窗,亲手推开了窗扉。

    哗啦——

    北风携裹着大片雪花,一下子涌入,圣上向后退了一步。

    “圣上,当心受了寒。”

    李照人赶了上来,把窗扉推上,扶着他在案后坐下。

    年迈的君王朗声大笑,“好啊,好啊,终于下雪了,朕不妨事!”

    他为这场干旱愁得夜不能寐,如今总算是下雪了,只觉得浑身似有火烧般炙热,哪里会受寒?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这才看见李照人拿着一封信函。

    李照人仍是笑眯眯地,嗔怪道:“哎呦,老奴险些忘了,这是晋王府送来的书函,报信之人说,沈侧妃生的一对儿龙凤胎呢!”

    圣上有些吃惊,接过那信函,一面打开一面问道:“你没听错,竟是龙凤胎?”

    本朝皇室至今未曾出过龙凤胎,那可是大吉之兆。

    “老奴虽然耳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听错呢?说来也怪了,才把这信拿在手中,那雪花儿就纷纷落下来了……”

    圣上心思一动——

    竟有这般巧,沈风斓前脚生下一对龙凤胎,后脚今冬第一场雪就落下来了……

    这龙凤胎的吉兆,莫非就应验在这上头了?

    雪白信笺上,黑色楷书下笔有力,字字透着大喜之气。

    “兄妹平安,母子俱好。”

    离京八十里的官道之上,一支前往太原府的骑兵队伍,护拥着当中的貂裘男子。

    他胯下骑着乌光油亮的骏马,迎着风在官道上奔驰时,马毛被风吹得滑溜,浅黄色的貂裘被高高拂起。

    朔风凛冽,他面上风刀刮过,留下细细的痕迹。

    “宁王殿下!”

    身后的元魁一身戎装,面部肌肉被寒风冻得僵硬,看起来毫无表情。

    “殿下,天色已晚,到前方云州驿先歇下吧。”

    队伍自出了京城,就一直赶路没有歇息过,底下人先是忍着不敢叫苦,而后是被冷风吹得张不开嘴。

    宁王殿下天潢贵胄,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貂裘男子转过头来,手上扬鞭的动作丝毫不减,温润如玉的面容同样没有表情。

    “不成,要连夜赶路,尽快到太原府。”

    他是领了圣旨,在年初一这日启程前往太原府,抚恤干旱受灾的平民的。

    并不是奉命出门游山玩水的。

    就为此,连进宫磕头请安,都被圣上命人通传免去了。

    这一个年过得倒有意思,长生殿外跪了三个皇子,一个被禁闭的太子,一个被冷落的晋王。

    还有他这个所谓风头正盛的、代天子抚恤灾民的——宁王。

    想想就觉得讽刺。

    迎面扑来一阵狂风,轩辕泽一个不留神,脖颈间涌进了大片冰凉。

    他猝不及防抬头看去,漫天雪花,纷纷而下……

    “吁——”

    缰绳在他手中狠狠地勒紧,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向上看。

    “下雪了,下雪了啊!”

    士兵们先是小声议论,而后放声高呼了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下雪了就好,他们这一趟抚恤灾民的任务,就容易完成多了。

    一瞬间,方才还咽着寒风、肚子里叫苦的士兵们,觉得浑身都热乎了起来。

    不知是见到今冬第一场雪太欢喜,还是因为马不再疾驰使得北风不再利如刀锋。

    “殿下……”

    元魁有些担心地看着轩辕泽。

    这一场雪落下来,再想借抚恤灾民之事立一大功,那就难了……

    难为殿下一路疾行不肯休息,就是为了早日到达太原府,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雪了呢?

    轩辕泽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久久不曾开口。

    他让沈风翎在这个时候,想办法带卫玉陵到晋王府去看望沈风斓。

    卫玉陵是个容易激怒的性子,又是她的老对头,正好能给她一个“早产”的借口。

    他想帮她,成全她的闺誉。

    想不到偏是今日,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不知道沈风斓是否顺利诞下了胎儿……

    半晌,他再度挥起了马鞭。

    “传令,下榻云州驿。”时值新年,朝中一众官员皆休沐在府,阖家团聚,走亲访友。

    朝堂上无事,关于几位皇子的八卦,就在亲朋邻里走访间慢慢传开。

    晋王府的沈侧妃早产,诞下一双龙凤胎,带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这一则消息,神乎其神地传扬开了来。

    很快他们便知道,这不仅是传言。

    黄河以北各州府皆有快马来报,正月初一那日,第一场雪覆盖了中原大半地区。

    据报信之人说,落雪的时辰,都在夜幕初降之时。

    有了这些喜讯,圣上龙颜大悦,若非找不着什么缘故,只怕就要大赦天下了。

    总不能说,是为晋王府一双龙凤胎大赦天下吧?

    那有心人难免揣测,圣上要改立晋王殿下为储君了。

    改立储君还是没影的事,但宫中的确传来了消息,命晋王年后恢复上朝议政。

    京中一众晋王党,闻此消息涕泗横流。

    他们等了大半年,没想到圣上心意如此坚定,就连除夕家宴都没有允许晋王参加。

    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没想到沈风斓的早产,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

    那可是带来瑞雪的龙凤胎啊!几家欢喜几家愁,最愁云惨雾的,莫过于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夫君是卫大将军,卫皇后是其胞妹,注定了长公主要与太子一党。

    晋王府的喜事,对于太子一党而言,自然是坏事。

    其中最让长公主烦心的,还是卫玉陵。

    ——满京城都知道了,长公主府的小郡主在晋王府大骂沈侧妃,致使其七个多月的胎儿早产。

    所幸龙凤呈祥,沈风斓和她那一双龙凤胎,有上天庇佑。

    “陵儿,答应母亲,再也不要去招惹晋王和沈风斓,好吗?”

    长公主府正房之内,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圆桌,摆着满目的珍馐佳肴。

    母女二人冷冷清清地坐着,一个面露担忧,一个泪眼朦胧。

    全无新年喜气。

    卫玉陵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眼泪连珠线似的纷纷落下,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龙凤胎,她竟然生了龙凤胎。晋王哥哥给她住天斓居,她会不会变成正妃?”

    “陵儿!”

    长公主眉头紧锁,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

    “晋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样喜欢他?”

    哪有什么迷魂汤,喜欢就是喜欢。

    “是沈风斓给晋王哥哥灌了迷魂汤!我才是未来的晋王妃,我不能让她被册为正妃!”

    长公主看着有些疯魔的卫玉陵,既气愤,又心疼。

    她不愿再听见沈风斓的名字。

    每次卫玉陵和她扯上关系,总没好事。

    她放柔了声音,安慰道:“这天下好儿郎你喜欢谁都可以,母亲都能设法让圣上为你赐婚,唯独他不行!”

    卫玉陵如梦初醒,愣愣地转头看她。

    长公主还是昔日容颜,端庄雍容,举手投足间自有帝女的高贵。

    可她不再是,那个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无度的母亲。

    她霍然起身,清脆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不行?除了他以外,这天下好男儿我都不行!”

    长公主被她的坚决震慑住,不死心地问道:“你是卫家唯一的血脉,你若嫁给了晋王,那太子该如何自处?”

    “他爱如何自处便如何自处。”

    卫玉陵毫不在意,她只是一个女子,又不是男儿。

    卫皇后是她嫡亲的姑母不假,这不代表她要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支持卫皇后所出的太子。

    “母亲,你不觉得晋王哥哥,他比太子优秀很多吗?如果他将来登上大位,那我们卫家照样有一个皇后,我们……”

    啪——

    巴掌声骤然响起,长公主僵硬地收回了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陵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这种话是你身为卫家的人该说的吗?”

    卫玉陵不敢置信地捂住脸,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盯着长公主。

    “母亲,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和你一样,喜欢一个人罢了。”

    她心碎的目光,让长公主难以忍受,最终选择偏过脸去。

    卫玉陵哽咽道:“如果当初你和父亲也被这样拆散,你不会痛苦吗?”

    “不。”

    长公主冷声道:“我和你父亲不一样,我们是两情相悦。”

    而她,是一厢情愿。

    卫玉陵被她的话戳中痛处,面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又是羞又是气。

    “我不管我不管,你欺骗了我还打我,我不要你这个母亲!”

    卫玉陵挥泪跑了出去,长公主跟在身后追了几步,哪里追的上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意咽了回去。

    她是长公主,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她要撑起这座长公主府,还要替她战死沙场的亡夫,撑起卫氏一族——

    她不能哭。大雪纷纷扬扬,冰雪琉璃世界,银装素裹。

    寂静的长街,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衣裳单薄的女子,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

    她身后的脚印有深有浅,有些歪斜地、一直从长公主府后院小门延伸出来。

    这样的大雪,和她初见他的那一日,何其相似。

    站在无人的街道上,她停了片刻,最终还是受本能的驱使选择了方向。

    那个方向——

    从一条弄堂拐进去,是一座煊赫宅邸的后院,住着府中的家下人。

    这也是整座府邸守卫最松懈的地方,卫玉陵贴在墙根底下,透过半敞的窗子听里头的动静。

    隐约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仆,大约是夫妇,正在闲话家常。

    “……好久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了,就连娘娘进门,也没有这样喜庆。”

    老妻的声音带着欢喜,紧接着是那老夫沙哑的声音,“能不喜庆吗?自打去年春天殿下被圣上冷落,这回娘娘一生下龙凤胎,殿下就接到旨意能回朝了。”

    卫玉陵抱着手臂蹭了蹭,将上头的雪花掸去,又跺了跺脚想让身子更暖和些。

    “都说龙凤胎是吉兆,这下真应验在咱们殿下身上了!”

    老夫的哑嗓子似乎笑了笑,“没见识的老婆子,你懂什么?这吉兆还不止应验在晋王府呢……”

    接着是杯盘碗碟的碰撞声,似乎有热腾腾的饭菜才从食盒里拿出,从半敞的窗口飘出阵阵菜香。

    卫玉陵蹲了下来,敲了敲发麻的小腿。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紧接着被她双手捂住。

    温暖的菜香依然阵阵飘进她鼻中。

    想到方才府中那一桌菜肴,从香气四溢直致冰凉失去香味,她却因神不守舍一筷未动。

    母亲也是。

    “咳咳……有些冷了,去把窗子关上吧。”

    屋中老者低咳了几声,随后一双枯瘦的手伸了出来,合上了窗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玉陵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向着王府正门的方向眺望,最终垂下了眼。

    良久,她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题外话------

    酸儿辣女,之前提到沈风斓一直爱吃酸,临近生产又爱吃辣了,就是应在龙凤胎身上。

    谢谢小可爱们支持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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